宋良俊一瞪眼:“谁敢给你们脸色看?我去教训他!”
他原本生了副好面孔,只是游手好闲惯了,看起来很不正经。一走两年,那副轻佻的模样倒都去了,右边眉梢下面添了一道寸长的疤,瞪起眼来颇有威势,连刘氏都不由得唬了一跳,随即想起这是自己的儿子,顿时眉开眼笑起来:“就是,我儿子如今出息了,谁还敢欺负老娘?打得他们跪地求饶!”
说罢,走上前捧起宋良俊的脸,一边摸一边咧着嘴笑:“我儿有出息,娘一定给你说个顶顶好的媳妇!”
宋良俊被搓的脸都变了形,拨开她的手不耐烦地道:“都大晌午了,做没做饭?饿死了!”
青石镇上,宋小米抬脚跑了,只把宋念玉气得跺脚:“让她跑!跑了就别回来!我是再也不管了!”
到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就连柳青云对她百般挑逗也起不来兴致。柳青云以为她担心宋小米,便劝道:“咱们小米是个懂事的孩子,那个大憨既然是个傻子,两人定然出不了什么事。”
#_#宋念玉无缘无故心里烦躁,倒不是因为宋小米,只是听他提起来,便顺着说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咱们这样的人家,嫁不到夏家那样的富贵人家也就算了,要是落到大憨那样的傻子手里才是笑话,真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狗屎上!””
柳青云失笑:“我看你是多想了,小米的眼光高着呢,前头既然瞧上了夏家表弟,再看大憨定是入不了眼的。”
宋念玉低头斜睨着他:“怎么?你左一句右一句,是嫌小米回来吃白食,不想叫我接她回来?”
柳青云连忙摆手道:“我没这个意思,小米是自家人,我岂会嫌她?你想接她回来便接回来就是,我是没意见的,何况你家大伯跟大伯娘又是那样的性子,小米住在那里也不顺心。”
宋念玉轻哼一声,伸出一根手指头,摁在他胸前的茱萸上:“算你还有良心!”
柳青云的身子微僵:“不过,明天就接她回来是不是太急了?小米虽然平时看着粗咧咧的,到底也是个大姑娘了,经了夏家表弟这回事,只怕心里存了不痛快,倒不如叫她在村子里住几天,权当散心了。”
宋念玉哪管宋小米顺不顺心,她见柳青云如此做低伏小,哄她开心,渐渐也就把心头的不安抛开了,软软地俯下去,缠在他身上:“看在你如此肯为我着想的份上……”
柳青云旷了几日,早就憋不住,见她主动贴上来,连忙抱住她,翻身压在身下。
次日清晨,宋念玉伺候赵氏出了门,便把碗碟收到灶台上刷洗。她上午邀了隔壁的王嫂子到集上采买用度,天是越来越热了,要给赵氏扯一身夏衣,给柳青云也扯一身,她自己也久不添新衣裳了,只是待会儿出门时穿哪件裙子好呢?
一不留神,“啪嗒”一声,把一只盘子碰到地上,摔成好几瓣。
柳青云听到声音走过来,见宋念玉弯着腰,正在捡地上的碎瓷片,便嘱咐道:“仔细割着手。”话音刚落,便听宋念玉一声痛呼,伸出一只往外冒血珠子的手指头,撅起嘴埋怨地看着他。
“真是不能说,一说就中。”柳青云扯出手帕,为她包上,“这些碗就先放着吧。”
小心地托着宋念玉的伤手,宋念玉低着头由他牵出灶房,暗恨读书人都是假清高,什么君子远庖厨,若是乡下男人敢不洗碗,定叫他在地上睡三天!
转念一想,若不是嫁给有些家底的柳青云,现在她该挂着毛巾戴着斗笠下地干活去了,哪还有心情生这闲气?便又释然了,娇娇地偎着柳青云,说道:“我今早起来总有些心神不宁,左眼皮一直跳,不知是为什么?”
柳青云看向她的眼神便多了两分怜爱:“你真是个好姐姐,小米有你这样为她牵肠挂肚的姐姐,真是有福气!”
宋念玉垂下眼睛,做羞涩状在他怀里拱来扭去,柳青云抱着温香软玉,心下感叹:“既然你始终放心不下,不如我们这就去接她回来?夏家表弟的那位朋友在宋家庄近处有一座庄子,若小米住在那里,说不得又撞上他们,倒不如接回来。”
宋念玉见他说到这个份上,只好同意:“嗯,那我们啥时候动身?”
嫁到青石镇上一年多,宋念玉回宋家村的次数屈指可数,虽然有心显摆嫁得好,到底因为这份亲事得来的不光明,等闲不回去。
柳青云因为赵氏的缘故,不好意思再见苏家人,当年苏婉玉死后,赵氏登门苏家讨要嫁妆,这样苏婉玉虽然死得不明不白,但若为柳家鬼,以后也能享柳家后人的香火。谁知苏长福一口拒绝,闹了赵氏好大一个没脸。再后来宋家村里传出苏婉玉不检点的流言,苏长福认为是赵氏恼羞成怒,污蔑苏婉玉,两家彻底决裂,从此断了往来。
再后来娶了宋念玉,宋念玉不提回村,柳青云也乐得不去,逢年过节时也只是叫人捎些东西给宋老汉一家。
“咱们也有些日子没探望大伯跟大伯娘了,不如趁这回买些东西,看看他们去。”柳青云道。
宋念玉仰起秀气的鼻头,轻哼一声:“若不是怕落了你柳秀才的脸面,我连半文钱都不乐掏给他们花!”
出门买了一篮子鸡蛋并两斤猪肉,坐上柳青云从邻居家借的驴车,晃晃悠悠地出了城。
晌午时分,两人到达宋家村。驴车停在宋老汉家门口,宋念玉从车板上跳下来,走到门前“砰砰”地拍门。过了一会儿,大门从里头打开,宋念玉看见来人,不由得双腿一软,倒在身后的柳青云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