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人的声音她认出来了,是大伯娘孙盼盼。
许是上辈子腌臜事情见多了,虽然她们只是说了一点,可她却嗅到了阴谋的味道。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大伯娘这是想动了过继幼弟的心思。
之前她曾无意间听过大伯和大伯娘争吵,大伯气急时曾出言,‘老三不在便也算了,这如今算是什么!不行!’
当时不曾放在心上,如今想来,大伯娘竟想动了其他心思。
按照我朝律法,一家人倘若动了过继心思,有几个条件。
其一,要双方父母亲人同意;其二,被过继人也必须自愿;其三,过继的一方无法再孕育子女;其四,父母双亡,或失德,无权抚养孩子。
#_#以上条件至少要满足两条才算可以。
显然前面几条是行不通,所以,孙盼盼打算……
“卑鄙!”
楚安宁没想到平日里脾气暴躁的大伯娘竟然还窝藏了这种心思。上一世,爹受伤之后,娘的确被人传过不守妇道的话。
只不过爹很快便好了,加上侯府找到她,一时间也没人再敢多说什么。原来这不是巧合,而是有意为之。
等到两人离开,她这才悄悄出了草垛。
跟着她一块出来的,还有跟着前来解惑的钱元白。
“你都听到什么了?”楚安宁不善的看着他,虽然不知道此人为何跟着她的,且方才她只顾着听春花和孙盼盼说什么,竟然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时候来的。
“从她们打算算计人开始。”钱元白说的坦荡,丝毫没有偷听的不好意思。
“这两人太过歹毒,明知女儿家最重要的便是贞洁,竟还想要坏人名声。这种毒妇就应该关到审讯司让人好好教训一番。”钱元白说这话时面色寻常,好像这就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楚安宁心里嗤笑一声,还真是个自大狂。当真以为自己是读书人便了不起了。审讯司那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官府专门关押犯人的地方,那的犯人都是政治犯,就春花和孙盼盼可够不上级别。
“当真是读书读傻了!”楚安宁嘀咕一声,如今有人和自己一起撞破孙盼盼的密谋,日后少不得要这人作证,万不能得罪了他。
“不是,我是说,你说的对,只不过咱们这也没人能联系上官老爷。”楚安宁有心讨好他,恭维道,“日后等这位公子考取功名,定要多帮帮我们这些可怜的老百姓。”
钱元白觉得眼前低头哈腰双手抱拳的女子有些不对劲,可也说不出是那不对,不过她说的话还算是入耳,“放心,这都是小事。”
楚安宁作揖的动作一听,见过不谦虚的,没见过既不要脸又不谦虚的。
这种人,除非必要还是不要搭理。她想着留下,“回见。”抬步便想要离开。
谁知脚没挪出去,后领便被人抓住。
“放手!”怕声音太大把人招来,楚安宁只能低声吼到。
钱元白这才意识到原来眼前的女子不过才到自己肩膀,他这小小一抓竟让她悬空了。
“抱歉。”钱元白赶紧将人放下,只是万年不变的脸上,丝毫让人看不出一点抱歉的样子。
“我拦住姑娘,只是想问问,你如何知道我有病的?”钱元白问出想问的,手却不自觉放在了腰上,若是她回答有异,那他也只能对不起了。
楚安宁眼睛一瞪头一歪,“就这?”
“你这个样子,没人说过你有病?”
见对面似乎正在回忆,楚安宁捡起篮子,“你自己想想吧,那个正常男子会抓女子衣领?”
真是不想再看见这人了。
被他这么一打断,楚安宁才想起篮子里的东西。
没有了!
再摸一遍还是没有!
方才在山涧之上,她到底有没有将玉佩扔出去?若是被人捡到怎么办?不过山涧哪里去的人少,不行明个再去看看。
一连去了几次,都未能发现玉佩的影子。
看着潺潺流动的瀑布,那东西大概是被冲走了吧。
玉佩的事情暂且让她安心,眼下只需要盯着孙盼盼,看她到底要怎么做。
“你这娃子眼睛瞪那么大做什么?”徐梅花轻点她脑袋两下,从怀里摸出几个山楂,“这是娘今个去卖豆腐时人家给的,快吃了甜甜嘴。”
徐梅花每日出去卖豆腐回来都会给她带点东西的,有时候是几根野草,有时候是几颗山枣,虽是些不值钱的,可里面都是疼爱她的心意。
她知道这是娘想着法的让她能多吃些东西,多开心些,娘总是尽量弥补自己没有亲生父母在身边的缺失。
“好好吃,你最近怎么怪怪的。”徐梅花挡在她面前,用手抚摸她的额头,“这也不烧了啊,怎么每日都神神叨叨的。”
看着娘微微皱起的眉头和担忧的眼神,她一把抓住娘的手,“娘,我没事,就是最近觉得大伯娘有些奇怪。”
毕竟孙盼盼没有在人前表现出要过继幼弟的心思,她不敢直接给娘说。一来说了,依着娘的性子她不一定会相信;二来,娘自从生下幼弟后便伤了身体,无法生育。
此事,爹怕娘伤心一直没有对外说过。她也是上辈子在爹喝醉后无意间才知道的。
“她最近吃完饭就早早回屋里,一呆就是一上午。下午也不怎么出门了,我总觉得不对劲。”
徐梅花这才恍然大悟,她说怎么觉得奇怪那。
以往孙盼盼担心她会私吞银钱,顶替了宁儿,每日跟着她去卖豆腐收钱。最近这几日根本没有跟着来,甚至也不再在院子里骂人了。
怪不得最近觉得清静了许多,原是出在这了。
“书本里都说了,一个人忽然转变习惯,定然是内里藏奸,没按好心思。”楚安宁眼光灼灼的盯着她,希望能提醒她一星半点。
奈何徐梅花什么也没领悟到,反被她这样子逗笑了。最近,宁儿真是开朗了许多,平日连笑都只是勾勾唇,深怕笑出声被人嫌弃,哪里会说这样的话逗她笑。
“我的好闺女呦,你这是又在那偷听的戏文,快别逗娘开心了。”
徐梅花伸手将她抱在怀里,嘴里笑呵呵的,很是高兴。
“笑什么笑,有什么好高兴地!”笑声让孙盼盼心烦,她砰的一声将门打开,吼道,“笑笑笑,早晚有一天让你们笑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