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不知道什么时候爬起来的君儿,揉着眼睛推门而入。
“嗯?”坐在桌前的林孝荀抬头望着对方。
“爹,你在和谁说话呢?”君儿打量了一下只有林孝荀的房间,一脸没睡醒又十分困惑的皱了皱眉头。
“你怎么醒了?”没有回答君儿的问题,林孝荀只是望着对方问了句。
“我好像听到好多人在说话,有点吵,然后就醒了。”君儿打了个哈欠的走到林孝荀身边,手脚并用的爬到对方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是做梦了吧!”林孝荀扶着君儿防止对方往下滑落。
#_#“可能是。”不以为意的回应,君儿窝在林孝荀怀里闭上眼睛,一副准备随时睡去的样子,让林孝荀低头望了他一眼。
“睡吧!没事的。”林孝荀如是说着,然后望了一眼窗外,跟着挥手灭掉了桌上的烛火。
“嗯……!”淡淡的应着,君儿很快就在林孝荀怀里安心的睡了过去。
抱着怀里小小的人儿躺到床上,林孝荀也跟着闭上了眼睛,等到均匀的呼吸从屋子里传来,躲在窗台下的人才迅速的跑进树林。
“都怪你,喊那么大声做什么?”胡季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蒙梁。
“我哪知道他会醒啊!”蒙梁一脸委屈的回应。
“君主儿什么都不知道,以后还是注意点的好。”萧禹也忍不住说了句。
“连你也说我!”蒙梁委屈的望着萧禹撇嘴。
“说你是为你好!免得一天到晚就知道闯祸。”胡季说着哼了一声。
“我哪有?!你不要血口喷人!”蒙梁受不得这般冤屈的大声反驳,结果被随后的段离拍了一记脑门。
“吵死了。”段离冷不丁的一句,让蒙梁抬头望了他一眼,虽然表情憋屈,却也没再说什么的闭了嘴。
四个人如同来时一样悄悄的消失在山峦,没有人知道今夜发生了什么,等到太阳从天边露出一丝光亮,公鸡也开始打鸣的时候,新的一天,开始了。
君儿早早的就起来了,在厨房里烧了水,然后开始煮面,炊烟袅袅的映着山峦,别有一番静怡的美,让站在大门口的林孝荀,望着眼前明亮的阳光微微愣了下神。
“爹?爹!”端了碗走过来的君儿,望着发呆的林孝荀喊了好几声。
“嗯?”林孝荀回神望着君儿,目光迷离的望着那张俊俏的面容,小小的身子仿佛还能看到他蹒跚学步的模样,结果十年眨眼就过了。
“你在看什么啊?”君儿有些好奇的望着林孝荀,然后顺着对方视线也望了一眼远方。
“没什么。”伸手摸了摸君儿的脑袋,林孝荀接过对方手里的碗,然后转身走进房屋。
伸手拂过头顶,君儿嘀咕了句什么的也跟着走了进去。
吃过早饭的两个人,林孝荀陪着君儿看了一会儿书,然后拗不过君儿的开始教他打拳,虎虎生风的模样,让林孝荀看得有些惊讶。
“爹,怎么样?”君儿有些得意的跑到林孝荀面前。
“谁教你的?”林孝荀自认没有教过君儿这些东西,所以问了句。
“当然是你教方大哥的时候我偷学的,谁让你们都不教我!”君儿没好气的撇嘴。
只是看过就会了吗?林孝荀在心里惊讶着,却没说什么的伸手整理了一下对方衣服。
“你就算不学也没关系的。”把君儿因为打拳而变得有些凌乱的发丝拨到耳后,林孝荀低声的说着。
“怎么没关系?这样我就可以保护好自己,还能保护好你们了!”君儿头一昂的说得好不认真,听得林孝荀心里一暖。
“你只要保护好你自己就行了。”而我也会舍命保护好你,林孝荀在心里暗暗的想着。
“那怎么成?我也要像爹这样,保护好身边的人,让他们有衣服穿,有东西吃,还不用被人欺负!”君儿雄心壮志的模样,看得林孝荀忍不住微微扬起嘴角。
“你高兴就好。”没有反对,也没有同意,林孝荀一如既往的宠溺着。
“那……!”君儿高兴的张嘴还想说什么,却突然听到院子外边传来喊声。
“林大哥!林大哥!”喊话的人声音有些慌乱,跟着就看见院门被人用力推开,有些气喘吁吁的望着林孝荀大叫。
“林大哥!不好了,山下边出事了!”
听到这句话的林孝荀皱起眉头,一扫刚才的温柔,面容冷峻的走到院门口。
“爹!”君儿也跟了过来,拽着林孝荀的衣服抿唇。
“放心,没事的。”林孝荀说着想要松开君儿拽住他的手,却看到对方更加用力的握紧,望着自己摇了摇头。
那一脸担忧的模样,怯怯的让林孝荀看得心里一紧,忍不住将容颜与记忆重叠的他,拽着君儿衣服把人抱了起来。
“在哪?”林孝荀问着前来传话的人。
“在广场边上。”说话的人余音未落,林孝荀已经飞身消失在视线,看得人目瞪口呆的同时,回神之后急忙也跟着跑下山去。
山下的流民村里气氛有些紧张,头天才来过的吴管事被人团团围住,他却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让人找了张凳子过来落座。
围住他们的人群议论纷纷,一个个义愤填膺的充满愤怒,如果不是方宿在旁边拦着,说不定已经打起来了。
“怎么回事?”林孝荀带着君儿出现在人前。
“林叔!”率先反应过来的方宿喊了一声,望着走近的林孝荀一脸难色,眼中同样有着愤懑,却始终隐忍。
“林大哥!”“林大叔!”“林商头!”
看到林孝荀出现,众人不由得开口打招呼,然后七嘴八舌的说着情况,吵杂又混乱,让君儿忍不住往林孝荀怀里躲了躲。
“大家都静一静,既然林叔来了,就不会有事了,大家别着急,听听林叔怎么说啊!”看场面有些失控,林孝荀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难看,方宿忍不住举手大声的喊了句。
听到这句话的众人慢慢安静下来,而林孝荀只是冷着脸把怀里君儿交给方宿。
“爹?”离开林孝荀的君儿有些不舍,脸上忧心的望着对方。
“没事的,我先带你去找清雨,晚点过去接你。”安慰君儿的是方宿,抱着他拍了拍后背,然后望着林孝荀点了点头,跟着就把人抱走了。
看到方宿把君儿带走,林孝荀这才扭头望着被众人围住的吴管事。
“林商头,你可来了,跟这些刁民根本说不清楚,你看着办吧!”吴管事一副都交给你的表情,好像林孝荀是他手底下的人一样。
“怎么回事?”没有理会吴管事,林孝荀回头望着身边的人,而那些和他一起跑商的商头,也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递出了手上的税纸。
“太过分了!你看看这些!”人群里小声的议论充满了对事件的不满,而林孝荀只是拿着手上的税纸一页页翻看。
流民因为没有户籍,所以没有居所,如果想要在一个地方定居,就要交付高额的土地使用税,这块地方是林孝荀他们为了安顿身边的家人和投靠的流民而租赁下来的,每年都要上缴高额的土地使用税。
为了生活,不得不产生的还有农业税,也就是开荒的劳务税,还有狩猎的杂务税,做买卖的交易税等等。虽然每家每户谋生的方式都不一样,为了方便,所以都算到了一起。
原本就高额的税赋,迫使很多家庭不得不选择最简单的劳力买卖,这样除了土地使用税,就不需要其他支出了,不过,也有像林孝荀这样,接受税赋,然后努力谋生的人。
虽然早就知道要支付高额的税赋,也知道有些税赋名目不可理喻,但为了生存,他们只能选择妥协,可谁能想到,妥协的结果,竟然是无止境的压迫。
“林商头,我们根本就不是狴犴城的子民,为什么还要为狴犴城上贡?!开荒收个土地使用税也就算了,明明是我们从无到有的付出,还要交个什么劳务税,现在好了,开荒的收成还得上贡!凭什么?!”
这句话说出了很多人的心声,也在很多人心里产生了共鸣,一时之间不平的声音响彻,也让林孝荀听得眉头越皱越紧。
“林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回来的方宿,忍不住喃喃的喊了一声。
“君儿呢?”林孝荀头也不抬的问。
“在清雨家。”方宿如是回答。
“嗯。”林孝荀应了声,然后走到吴管事面前。
“贡品没办法,之前没说,现在没准备。”林孝荀望着吴管事一脸冷凝,换来对方淡淡的一眼。
“没有?!这话好像不应该从林商头你的嘴巴里吐出来吧?”吴管事眉一挑的望着林孝荀,然后有些危险的眯起眼睛。
“还是说,你想现在就打包东西走人?我倒是不介意,反正,看上这块地方的人还多着呢!”吴管事说着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衣服。
“怎么可以这样?马上就要秋收了!现在走的话……!”家里有着农作的人家,忍不住瞪大眼睛的说着,然后望向林孝荀。
“可是那些需要上贡的东西,今年入夏受灾,本来就欠收,我们这里要是再交出去了,明年要怎么办啊?”如果只是平常作物还好,偏偏是今年入夏受灾的作物,他们现在攒着的可是明年的种子啊!
“还有织物,现在要是交出去了,冬天可怎么办啊?”众人有口难言的望着林孝荀。
“入夏受灾,不是应该减赋吗?”林孝荀抬头望着吴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