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竹年长,成熟些,总是拘着规矩,在一旁一个劲给青杏使眼色,苏愈倾笑笑:“无妨。”
又转头问青杏:“我以前可是每次都拼命留他?”
青杏疑惑地去看苏愈倾:“是啊。”
其实苏愈倾也不清楚自己以前是怎么和太子相处的,但是想来古人都是夫为妻纲,这位贤良淑德的太子妃,定然也是百依百顺,自己不过是不确定这个苏素对文钰是否有情。如今看来,是有情的了。
心中的念头转瞬就通,她却一点破绽没有继续说:“那太子可曾被我留住?”
“只有上次……”
#_#青杏没有继续说下去。
苏愈倾于是明白了,所谓上次,一定是指苏素伤了这么重之前的那次,也就是苏素终于成功留下了心上人,却遭遇了灭顶之灾。
额头上的疤痕让她知道,真正的苏素死于额头遭受重大撞伤。她暂时不知道是谁对自己下了这么重的手,但左不过是文钰亲自动手,或者文钰默认别人动手。
她叹了口气,为了这里女子的命运,为了那个痴情的苏素:“所以我为何还要留他?青杏,绿竹,我是死过了一次的人,有些事情,我已经看得开了。”
青杏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另一边的绿竹,眼中的心疼一闪而过。
屋子里一时有些安静,半晌,苏愈倾轻轻道:“什么事情,都比不上活着重要。”
要活下去,明天的所谓簪花节宴就是一大关,自己性格改变了,两个侍女能接受,但是外人有可能会看出破绽,她要为此做好准备。
苏愈倾从国册中多少了解过朝中的局势和朝中有权势的几位大臣,以她过目不忘的本事,也算是基本掌握了北渊的大小局势、人物风情——这多亏了北渊的文字和现代汉字相差不大,有些区别的,也大概能琢磨出来。
然而,多少还是有些麻烦的,因为女人,这个时代,女人很少被书籍记录。所以,苏愈倾了解朝中各人的派系为人,却不了解他们的女眷亲属;她知道自己的父亲是北渊的宰相也就是他们所称的司礼,却不知道以前的苏素是如何和家中人相处的;更不知道,在此之前,她是否有交好的闺中密友。
她能确定的,只有这个父亲应该是疼爱自己的。因为自从醒过来,为了保养身体吃了许多好药,听绿竹和青杏说,那都是自己的嫁妆。
她不知道自己嫁过来是不是那种政治联姻,所以她不能因为失忆失去价值,从而被放弃。如果孤立无援,任她苏愈倾再厉害,也是无法保全自己的。
更重要的是,苏愈倾目前可以确认的可以依靠的力量,只有娘家这个爹。
屋子里面,苏愈倾已经把太子爷文钰扔到了脑后,开始忧虑自己的生存大事。
然而苏愈倾不知道,屋子外面的文钰在离开了屋子以后,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来了一丝冷冷的笑意——
父皇,您对儿子真是忌惮至极,我已经如此韬光隐晦,您却还是不放心,连自己亲信大臣、堂堂司礼的女儿都给嫁进来了。
您不是要监视儿臣吗?儿臣就把她摆在家里,不闻不问,看您还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这里的簪花节,和苏愈倾熟悉的乞巧节有着异曲同工之处。而所谓的设宴,则更像是一场国家级相亲大会。
相亲嘛,那就跟已婚的苏愈倾没有什么太大的联系了。
苏愈倾打定主意,对所有人都保持微笑,并表示自己嗓子不舒服,让她们多说话,然后随机应变判断自己和她们的关系。
她是太子妃,出席这样的场合是要着大红官服的。苏愈倾在现代的时候,尤其崇尚黑白灰的搭配,虽然知道给皇上皇后请安后大家还要换一次便装参加宴席,但是这一身红衣上身,苏愈倾还是别扭的要死。
可等她坐到梳妆台前等绿竹帮她梳妆的时候,差点被镜子里的自己惊艳。
前一世她热爱体育运动,喜欢海滩和游泳,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但是也是这样,红色的衣服穿起来总是不太好看,而苏素这个姑娘,生的肤如凝脂,明眸皓齿,配上这一身红色华服,如同红梅枝头一点雪色,美得不可方物。
文钰是不是瞎,这么漂亮的王妃放在府里去找别人。
按下心中的腹诽,苏愈倾扒拉了一下她的首饰盒:“绿竹,只要那枝红梅簪子,一对珍珠耳环,其他的配饰都不要。”
一边正在帮她挑选配饰的绿竹手顿了一顿,回头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张了张嘴,却终究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