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同你在一块儿的男人,如今何处?”寰狗问着说道。
慕容晓蘑一愣,不自主的瞧了瞧怀里的包袱,不打自招的说:“那人没义气,早都不晓得跑到哪了。”
寰狗沉吟半天,忽然阴霾的笑着说:“那倒未必。”
慕容晓蘑首次看他笑,霎时胆战心惊。跟着虚以委蛇说:“未必是未必,如果您说是未必那就一定是未必。”
但寰狗明显不赏识她的顺水推舟。到了馆驿就把她撇进了屋子,不再多说什么。慕容晓蘑险些又哭了出来,此乃那么好的囚徒待遇,和他们仨平日住的馆驿相比好太多了。就是门窗处全布下透明结界,想来是知道她一点术法都不懂。
切,这便是人算不及天算,怪算不及晓蘑算。就算鼻子这么好用的寰狗,都不晓得她的大财主藏身哪里呢?慕容晓蘑四处瞧了瞧,欢快的放开床帏,把画轴缓慢摊开。
#_#素雅香气散发开来。娄墨不出意料依着藤椅闭眼养神。慕容晓蘑决定主动忘却他不仗义的事情,深情又奉承的叫到:“娄公子?”
没回应。
慕容晓蘑一点都不气馁:“画绢还没干呢,赶快出来散散气嘛。”
依旧没回应。
慕容晓蘑接着引诱说:“被我压扁了多难受呀,娄公子……”
……
“小鳝鱼,小乖乖。”晓蘑放弃动之以情,改用撒娇战术。
明显娄墨没能忍住,原本悠然自得的眉头一动,嘴都抿了开来。这些全未躲过慕容晓蘑的双眼,因此各种各样的不堪入目的词汇就这么涌出来。
……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慕容晓蘑嗲嗲的“人家”说了许久未果,最终让自个弄得快要崩溃啦。
“臭鳝鱼,快出来啊!”说着她端来一盆温水怒喝:“此乃姑奶奶的烫脚水,还不现身我便水洗竹林!”
无声装死!
慕容晓蘑气焰嚣张的扯下短袜,一点全不忌讳的现出惨白小脚,放进水里涮一涮。随后转身抓着画轴,格外麻利的……撇到了盆里边。
玄喜正美呵呵的拿出床底夜壶刚要小解,却忽闻一声悲愤的吼叫响彻云霄,吓得险些没尿裤。
寰狗可嗖地坐起,略微沉吟,就飞一般的夺门而出。
玄喜揉着双眼,低咒一句,也跟着跑出门。到了慕容晓蘑房前,只见寰狗立在她的门前呆住了:慕容晓蘑羞嗒嗒地裹着铺盖,娇声说:“什么事啊?”
寰狗疑惑的往屋里瞧了瞧,地上有点水渍,不过不多,其他就没啥特别的了。玄喜搔着头说:“女魔头这早便睡啊?”
慕容晓蘑往铺盖里挪了挪,娇羞地说到:“人家……”
但话还没出口,他二人气色全有点泛青。寰狗虽说瞅上去城府很深,脸皮可比玄喜要薄很多。他眼里边的狐疑没有散开,可感到深夜忽然打开一位女孩的屋门并不礼貌,因此点头轻声说:“打扰了。”
寰狗刚把房门关上,慕容晓蘑就“腾”的打床上蹦起,光着一双洁白的小脚丫蜷缩在角落,一点都没有胆子瞅床上这人阴霾的面孔。
娄墨手扶着床沿,打头至脚全是湿淋淋的,慕容晓蘑很不解,他打井里边出来全没湿,却一盆洗脚水便把他浇成这般,的确奇怪。但美人这般样貌也格外难得,满头乌发散乱地贴在鬓角,想是方才躲得慌忙,又让慕容晓蘑坐在腹上给折腾的。特别是他这双深蓝色的凤眼,正隐忍着即将爆发的愤怒,虽说难得娄美人冷漠的面孔上有一副正常表情,可这神情瞅在别人眼里,就多了一点凶险的引诱,妖冶绚丽。
见娄墨不讲话,慕容晓蘑只好奉承的说:“听说鳝鱼都喜好水。”
“啪嚓”一响,床沿破裂。奉承效果不理想,损坏屋里物事是不是得她赔?慕容晓蘑缩了下脖项,低下头脑袋已挨到了地面。
在她非常狭小的眼光范围里,缓慢出现一身蓝色的外衫下摆。好像娄墨正朝她递过手,那种压抑的气场打四周涌动过来。慕容晓蘑纹丝不动,心里颇有点后悔,她额角冒着冷汗。
最终,最后的一霎时,她举手投降。
慕容晓蘑靠在墙角缓慢蹲下,两手紧紧抱住脑袋,轻声细语的道:“别打脸。”
……
娄墨轻声说:“起来啊。”
慕容晓蘑没有胆子鲁莽,只好抱着脑袋听话地起来。娄墨接着说:“我不想打你,仰起脸来吧。”
这语气听上去不是这么无情,慕容晓蘑欢喜的猛地瞅着他。可忽然被迎面扑来的温水从头到脚的浇下来,呛得不住咳嗽,短时间里竟然无话可说。
他竟自用那盆水泼自己!他依旧是三岁孩童么?慕容晓蘑抹了抹浇下来的洗脚水,这伙计做了这样小儿科的事,竟还在这里美滋滋的阴着脸,威胁谁啊!
娄墨右手背到身子后面,右手非常安然地拎着晓蘑的……这个脚盆,瞅上去非常成竹在胸的样貌。
慕容晓蘑很无语。
原来娄墨美人虽说冷漠,可却是位睚眦必报的啊……“明白之人”。
慕容晓蘑没有胆子鲁莽,因此得瑟地冲娄墨伸出食指微微笑着说道:“这样我们二人全湿啦。不过我自小就没得过病噢,但你就……”
没等她把话讲完,就见娄墨身体冒着千丝万缕白烟,竟自是把水气全蒸发干了。慕容晓蘑哇哇大叫起来:“你太狡诈了!明明都……竟自还拿水浇我。”
娄墨悠闲的规整着外衫,好似报复之后心情很好,竟自第一次主动张嘴问着说道:“如何不会得病?”
慕容晓蘑一愣:“我也不晓得,就是这么怪异。”
她恍惚有点失神。娄墨另有深意地瞅了瞅她了,脑里不晓得在想啥。慕容晓蘑好像有点不自然,忽然道:“眼下你全瞧见,我让玄凌教的人给抓了,大概无法助你回复元气。”
“可知他们为啥抓你?”娄墨安然道。
慕容晓蘑打颈上拿下这个荷包递给娄墨,娄墨摩挲许久,又嗅了嗅,轻声说:“此乃灵芝的种子,这个你怎么会有——”
慕容晓蘑摇了摇头,一头雾水说:“他们为啥为这包种子一定非得抓我?”
“这包种子是你怎样得来的?”
“不晓得,师母说拾到我时在我身体上满是这玩意。”
娄墨一愣,有点惊讶的瞅着慕容晓蘑。她全傻了,不晓得不经意间竟自把这等事全讲给了他听,打方才躲避起来就连寰狗全没发觉,再把他从前被绑成那样羁押着的梦结合起来看,此人厉害之极,可能来头不小。在不分敌友的事情下,暴露这样多底细还是不妥的。慕容晓蘑蹙了一下眉,可让娄墨的眼光瞅得有点别扭。
“或许,他们是想逮你去红烧汤全不好说。”平日里娄墨非常冷漠,今日夜里的话却很意外。
慕容晓蘑明显更愿意他冷漠一点。她抛给他个“这么荒谬”的目光,可忽然感到这一句话有点熟识,好像在非常久非常久之前,自个曾的确怕让人抓走红烧汤。慕容晓蘑甩甩头,竭力驱走这些奇怪想法,最近发生了太多变故,拖累自己的脑子都有点不好用了。
娄墨的眼里闪过一缕难以捉摸的眼神,安然道:“如今咋办?”
慕容晓蘑打地上拾起这湿漉漉的画轴,走向床边手指这让娄墨弄出来的水印,做出个想让他弄干的姿势。
娄墨有点无奈,极力忍耐的垂着眼:“我不啊。”
慕容晓蘑又摆了一副“还挺固执”的样貌,痛心之极道:“娄公子,这事关你我晚上住宿的问题,玩笑不得。”
看娄墨没回应,慕容晓蘑忽然贼眉鼠眼地笑着说道:“无法住吧。”
娄墨奇怪晓蘑为啥这么开心,就点了一下头,想瞅瞅她到底玩啥花样。
“既然这么,就劳烦娄公子施一小法,我们赶早逃走去找一个有舒服床铺的馆驿饱饱睡上一觉先……”
结果打的竟是这鬼点子。娄墨斜了晓蘑一眼,就走到房门边打量了这结界良久,非常从容的道:“我元气回复以前,是敌不过寰狗神兽。”
慕容晓蘑原本期盼的面孔忽然就非常颓丧:“这你要多长时间才能回复元气?”
娄墨看着地上滴水的画轴,淡淡的道:“通常说来啊,只要待在画里静养就行,你可以把我放在怀里,就可各地吸取灵气。可眼下……”
慕容晓蘑心虚地问道:“眼下咋办?”
“如果你没让捉住,我们就去奇尼扎德罗山,有种红血草,能助我回复元气。”
“骑你扎的山?”慕容晓蘑喷了。
……
“是梵文啊。”娄墨攥紧双拳,在脚盆里边还剩点水,他真想再泼她一次。
“什么,这山名真好记。”眼看娄墨的气色又阴郁了,慕容晓蘑慌忙闭嘴,忽然一双水灵灵黝黑的双眼忽然贴近娄墨:“我帮你就是了,那完事你能救我离开吗?”
“你原自身已被囚禁,怎么助我?”
“轻而易举。”她自信满满的说:“不就是待在水墨画里边呀?我便画张给你得了,既安全还方便,咋样?”
……
“一定比你的竹林舒适得多啊。”她翻边屋子里瞅似是艺术品实则是用来凑数的画作,当场开始涂鸦起来,没有半盏茶的时间,一幅不晓得是啥物件的图便画完了。
娄墨原本不想多瞅,岂料侧目之下目光就被彻底吸引了过去,故作安然道:“木床啊,桌椅,还有壶……这骷髅做啥?”
“艺术品呀。”
……
“这那个桶状的物件总不能也是艺术品吧?”
“真笨,恭桶全瞅不出。”
……
娄墨双拳越握越紧了。慕容晓蘑忽然明白道:“难道你更喜欢使夜壶?但夜壶仅可开小,我想得可非常周到……”
晓蘑话还未讲完,跟前忽然一花,悉心描绘的画作就在娄墨手下付之东流。
“不需劳烦。”晓蘑还没顾得上抗议,就见娄墨凶险地眯起双眼:“或许吃了一枝千年修行的灵芝功效能更好。”
当他说出此话,双眼把慕容晓蘑从上至下端详一番,瞅得她胆战心惊。既然协商毫无结果,慕容晓蘑便无可奈何的摊了摊手:“其实打我们跑进那个怪村镇,寰狗就瞧见你了,之后问我你到哪去了?”
“哦?”娄墨有点讶异。
慕容晓蘑白了他一眼说道:“你声称在画里边啥全晓得的么?”
“后来我感到村镇不对就回画里睡觉去了,自然啥全不晓得。”
原来自己以身犯险,直面师妹所产生的这许多怪异念头,还有她之后化为魔煞——娄墨全是不晓得的。慕容晓蘑忽然轻松开来:“那就和我一块儿变成俘虏吧,咱俩结识一回,做啥都能有个照顾。”
说了这么半天,照样没有啥办法。娄墨负手站在窗户边上,非常气宇轩昂的说:“你要想出解决办法,在下就讲给你听他们捉你的原因。”
“你晓得?”慕容晓蘑双眼瞪得好似铜铃:“先不用讲给我听,直接搭救我逃走就好。”
娄墨没有讲话,就是瞅了瞅她,深蓝色的双眸清莹秀澈,晃得慕容晓蘑昏乎乎地。随即也不晓得哪根筋搭错了,将床单完全翻了个个,毕恭毕敬的请娄墨上床歇息,自己蜷到硬邦邦的长桌之上将就着,手里边还拿着把折扇不停的给滴水的画轴扇风,方便某人明日的隐没。
啊,这样竭尽心力!
慕容晓蘑陶醉在自个无私情操里边,而且感动了一整夜。只是想想便释怀了,就是大女人随遇而安,若无今日委屈,怎得来日悠哉。
第二日玄喜呵气不断地敲晓蘑的门,一瞅就是位平日练功特别耍滑的东西。寰狗待二人吃完早膳,就直接启程了。在这其间俩馒头全堵不住慕容晓蘑不矜不伐的嘴巴,没完的问寰狗为啥不用吃饭,玄喜忍笑忍得非常辛苦,有谁瞅过妖吃早餐?因此直接导致寰狗原本阴霾的气色愈加阴霾,连玄喜也没有胆子再多讲话。
他们径直向西,定是朝玄凌教的老窝了。慕容晓蘑一路之上想尽办法留青衍派的标记,可惜方法不咋高明,毫不例外都让寰狗瞅穿了。说到这妖倒也奇怪,显然厉害非常,但连只蝼蚁都不愿踩死。反倒是玄喜这个依仗狗势的东西,獐头鼠目形貌猥陋,实实在在的邪教里边的人。
有人连打俩喷嚏,慕容晓蘑故作冤枉做瞅风光状。
接下来数日全是在野外餐风饮露,搞得灰朦朦的慕容晓蘑越发邋遢,夜晚二位邪教人妖……一人一妖都还以礼相待,也不晓得是玄凌教有金科玉律还是自己长得金科玉律,总之一切非常正常,就是几日没见娄墨,心里竟自有点空荡荡的,就觉非常没底。
玄凌教绝并非一个寻常人待的所在。
慕容晓蘑在心里边暗自断定,最近的路是越来越难走了,别说馆驿,就连寺庙也没有。她曾悄悄地问玄喜:寰狗这么厉害,干脆领着我们飞去不就得了?
玄喜非常庄严的道:“玄凌教所在就是机密,若带上你飞去你不都记下了?”
慕容晓蘑非常想说,在飞行时候自己一直没有胆子向下瞅。就算说了别人也不能相信,干脆就耸了耸肩,无论如何愈早到玄凌教对她愈不利,如果明日叫她能洗澡,咋磨蹭全好说。
因此,这一不合情理的要求获得寰狗的民主准许。慕容晓蘑兴奋之余,便又犯难了,虽说她并非啥思想守旧的深闺小姐,但大姑娘同二位男子……一位男子一位雄性妖怪形影不离早就有反常理,荒山野岭的还想沐浴,这可如何是好。
老话说船到桥头自然直,转天黄昏,众人真在萎靡的丛林里边找到了一潭湖水。瞅上去还算清澈,就是寒冷彻骨。寰狗在四下看了看,安然道:“今日就在这里过夜。”
慕容晓蘑撅撅嘴,眼睁睁的瞅着玄喜在她四周不远处下了一层结界,晚上想打啥鬼点子全不成了。但据说此结界虽说制约人的自由,能里面瞧见外面,却外面不能瞅见里面,就算声响全听不见。为了证明此传说的是真是假,慕容晓蘑紧贴结界把自己的双眼鼻子和嘴吧全都压瘪,非常怪异地大声道:“寰狗玄喜大蠢蛋。”
……
人和妖的眼光穿过自己,目光非常纯洁,瞧上去是的确瞅不到。慕容晓蘑乐呵呵的在包袱里边一通瞎翻,翻到古画,慌忙摊到地上。
“娄墨!”
慕容晓蘑有点怪异的高兴,好似她还没亲眼瞅过鳝鱼是怎么打画里边游下来的。就可惜蹲在小河边有了一炷香时间,娄帅男依然依着藤椅不回应,莫非这几日在画里边憋得傻掉了?
当她游思网箱神游之时,忽然耳畔响起一声好听且安然的声响:“何事啊?”
慕容晓蘑险些一下栽进河水里边,再瞅地上那画轴,的确早就没了蓝布衫的身形。她恼恨的说道:“你几时下来的?”
娄墨好像心情非常不错,只是看着她,并不讲话。慕容晓蘑偏着脑袋示好说到:“我是特意牺牲沐浴时间让你下来放放风的。”
“放风?”娄墨一愣:“我倒没感到非常憋闷。”
“没觉得憋闷那就有鬼了。”她摆出一副“非常明了”的样貌:“让我压扁日.日躺在藤椅子……呵呵,把自己当成海鳗啊……”
……
娄墨背对晓蘑嘴角紧了紧,好像对海鳗那个比喻非常不快。慕容晓蘑一愣,忽然想到,长尾生物不光有鳝鱼泥鳅,不会吧……恰好让她猜到了吧。
“没想到,你竟是种海货的……”晓蘑非常称赞的道。
娄墨这才有点讶异地瞅着她说:“你打早便晓得了。”
慕容晓蘑很无奈,她长在深山里,就瞅过一回海鳗,好像是在司徒维五十大寿时,都是修仙者的吉青派掌门漂洋过海送的礼品……里的有点。
娄墨自是不晓得她想啥呢,只是慢慢转过脸,语音愈加冷漠说道:“你晓落得就晓得了,这全无妨。”
慕容晓蘑还没回过神来,娄墨就没了。
身为海鳗,非常丢人么?
这一念头仅在慕容晓蘑脑里转瞬即逝。这个人既晓得外面出了啥事,说不准或许的确不觉憋闷,晓蘑仍在纠结那个问题,既然是这样,她便不好公然的沐浴了,就阴湿了手巾擦了把身子,紧咬牙关洗完头发,正好碰上玄喜解除这结界。
“我刚在想,要是你行动慢点,是否就能大开眼界。”他非常猥劣的道。
慕容晓蘑无所谓的道:“女魔头的豆腐你也敢占。”
就是那种无所谓的神情。玄喜微微愣住了,这个女孩的确怪异,显然百无一是,但就算同男人说起那种有点超越法度的话语,依旧是这么懒懒地的样貌,好像啥全进不到她心里边去。
慕容晓蘑同玄喜来到一处存身之所,随后发觉寰狗早就不见踪迹。她转动眼球,刚想讲话,玄喜就獐头鼠目的笑着说道:“大护法回去找人迎接你,别空想潜逃。即使能打赢我,你不会御剑,如何出这偌大林子?”
慕容晓蘑想了片刻,必须承认玄喜的话有点道理,只好气馁的坐到地上,兴味索然的拿树枝拼着小人。谁知拼了一会,这根树枝忽然说开了话,讲它是搭救她走的。此刻地上忽然冒出很多树枝拼的小人,一块儿赶跑玄喜,拉着慕容晓蘑便跑,树枝小人全长着一张司徒清源的面孔。
慕容晓蘑突然抬头,四周静幽幽的,她还坐在当场。结果只是场梦。刚才的梦非常的滑稽,叫她的神情慢慢苦楚开来。
要是玄喜没睡着,就能瞧见她并非无所谓的样貌。
你比盈盈成熟很多,当心点啊,我定会趁机救你。
讲好了搭救我,讲好的。
但你为啥还没来。
晓蘑弹了一块小石头过去,前一晚拼的树枝小人便四分五裂了。好像心里边爽了些,慕容晓蘑仰起脸,瞅玄喜睡意正浓,又重新考虑自个的潜逃计划。
就在憧憬得尽兴之时,寰狗返回了。慕容晓蘑不自主地起身,只见寰狗狠狠的瞅着她瞧,这目光有点怪异,好像同娄墨说想吃掉千年修行的灵芝的目光一般。
她心里边打着小鼓,不自主的退缩两步,忽然碰到了啥物体。突然一转身,就瞧见了玄喜笑得居心叵测的面孔。
她脑后一下剧痛,随后就是一阵头晕目眩。
玄喜好似背麻袋一样把骨瘦如柴的慕容晓蘑往肩头一甩,刚要抱怨几句自个为啥总是干体力活,却发觉寰狗背后忽然走出一位青衣男人,相貌平平,但讲不出的温柔敦厚。只见玄喜见到他,在额角就冒出冷汗,磕磕巴巴的道:“下属……下属拜见教主。”
玄凌教立足吐蕃几百年啊,教主竟然这么年轻。这男人轻轻点了下头,轻声说:“让我背她就好。”
玄喜慌忙上前,玄凌教主把慕容晓蘑接了过去,便打横捧起,行动轻柔,竟自是怜香惜玉。寰狗依旧一脸阴霾,轻声说:“教主想找之人可是这位女子?”
“多年不见啊,她变得越发瘦弱。”教主蹙了一下眉。玄喜在身旁腿全有点发软了,这位青年人三年前受老教主钦命为新任教主,文弱素雅似个书生,可是手段同功力均是狠辣,原本玄凌教还有几位长老不服从新任的教主,但毫不例外死的都很惨。这样喜怒不形于色的他,竟自为了慕容晓蘑皱眉。
玄凌教主看他一下,在他耳畔慢慢的道:“以后对赵姑娘礼貌些。”
玄喜冒着冷汗早就浸湿了他后背,呢喃道:“下属遵命。”
寰狗随着教主远去。玄喜原地站立长舒一口气,忽然感到有啥不好,耳里一阵疼痛,于是弓起身体,双手捂嘴使劲咳了两下,竟自洽出一口鲜血。
这就是责罚?玄喜苦笑一下。
好个玄凌教主……
慕容晓蘑苏醒时,睁开眼瞧见的就是一桌的珍馐美味,霎时以为自个早就挂了。
随后激动地蹦起,煞有介事的打兜里边拿出一点碎银撇到汤里边,都没细瞧有无变色,就奋不顾身的大吃特吃开来。
一桌美食对于不到一个月一直吃饽饽的晓蘑来说,这简直就像做了神仙。就在她认为这里的确是天宫时,房门忽然开了,一个温柔男声轻轻问着说道:“睡醒了?”
慕容晓蘑口里边的米饭在瞅准进来之人的瞬间,立刻不甘人后的喷到这人的面门上。她身体抖了抖,手里的竹筷也落到地上。
如今她确信自个真的升天了。
“三师兄。”慕容晓蘑感动地说:“没想到你我二人死后再次相见。”
闻裘沢从容地抹去面门上的米饭,轻声说:“你木有死啊,赵师妹。”
“我没死?”慕容晓蘑迟钝的反复叨咕着,随后嗖地退缩一步,警觉的道:“这……你啊你三三师兄是是鬼鬼……”
“没有鬼我又没死。”闻裘沢莞尔一笑:“晓蘑,师傅师母可好?”
慕容晓蘑从上至下从左到右打外到……依旧是外的瞧了良久,最终惊喜地大叫开来:“的的确是三师兄!竟自没死……为啥不回龙衍山呢!你不晓得师母多么伤心……”
闻裘沢在桌边坐稳,盛了一碗热鸡汤轻声说:“话可长了,先把汤喝了吧,三年多不见,你瘦了很多。”
慕容晓蘑呆呆地笑了:“师兄一起喝。”
闻裘沢应了一声,笑得轻柔雅致。此人在这些师兄妹里边是极温柔,不论何时全是那么和煦地笑着,慕容晓蘑让杜家二兄弟欺侮时,全是靠闻裘沢解围,然后就和他最是亲昵。闻说他不小心从绝命崖跌落,慕容晓蘑同莫文趴在房里边哭了四天,青衍派上下全不及她们二位哭得伤心,过了许久许久依旧沉浸于哀戚之中无法自拔。
现在得了,三师兄还活着,师母不晓得要有多高兴。慕容晓蘑兴奋得好像快疯了,她的嘴角就这么扬着说啥都不放下来。
闻裘沢喝着汤,忽然一愣,打嘴里边吐出一小块碎银子。
“此乃?”他问道。
挂了啊!用碎银子去试毒!
……
向来温和的闻裘沢,也不禁很无奈。
慕容晓蘑虽然反应有些迟钝,但并不笨,大喜之后就反应到说:“我让玄凌教挟持的……师兄怎样找到的我?此处是哪?”
闻裘沢揉着她的黑发,轻声说:“这里就是玄凌教。”
慕容晓蘑的心砰砰直跳,随后忽然明白道:“难怪你回不去,结果也让这天杀的邪教捉来了。”
裘泽轻轻笑一下,没说啥。慕容晓蘑又说:“真不晓得他们抓我来有啥用……”
门外忽然发出响动。闻裘沢忽然站起,轻声说:“我去瞧瞧,你待着别乱跑。”
说完就推门走了。慕容晓蘑呆了半天,结果玄凌教囚徒的条件还是很好的,起码能到处乱窜。虽说她也打算乱窜,不过听四师兄嘱咐是不会有错的,慕容晓蘑听话地待在房里边大吃大喝,直到全部盘子全空了,她才刚开始兴味索然开来。
很好,她打小就是个不乖的小孩。
慕容晓蘑推了一下门,竟自没锁。于是贼眉鼠眼的伸出头,屋外有个大花园,里面还有个小池塘,想来玄凌教的伙计们非常能享受。可问题就是四周连个守卫的也没有,此乃知道她不能御剑飞术啊。
慕容晓蘑心里特别羞愧,要是她能飞,如今也不可能落到这样田地。如今最重要的就是找回自己的包袱,和娄墨大财主汇合,叫他回复元气然后把她和四师兄全救走。
拿定主意,慕容晓蘑就开溜了。躲在大树后逃过一队教众,连她自己都觉得就算是没躲都没人瞅得见她,因为他们全戴着青色鸭嘴帽子,那帽檐被压得极低,能瞧见路就很得了,能瞧见他人才见鬼了。
自然,小心点没错。慕容晓蘑就这么摸到了小池塘对面的一处屋子。屋里边陈设简朴,同青衍派没啥不一样,就是墙上贴着的好似梵文符咒的物件就瞧不明白了。慕容晓蘑惊奇的瞧着瞅了很久,越瞅越茫然,脚下不晓得踩了啥东西,身体一个不稳竟自往前倒去。危难之下,右手一抓,不晓得抓到了啥物件,慌忙抬头向上看,却是这幅字。
如只是字没啥,关键在字的后面……依旧是字。慕容晓蘑很无奈,想来邪教里边的人全有点诡异,慢慢摸上这幅字,比这更加诡异怪诞的事情出来了,原本的紫金色梵文竟自燃烧开来,发出粉色的光辉,直射对面的墙面。而那洁白无瑕的墙竟自裂开了不大的缝隙,宽窄大小只容单人通行。
……相传里边的暗室!
激动了激动了,通常设立此种物件的人全是想藏宝物的,要不然就是啥不能示人的惊人秘密。慕容晓蘑险恶地笑了,谨小慎微的拿出宝剑探路,非常快就让墙缝吞噬了。
有点怪异。
慕容晓蘑径直向前走去,心里大为失落,结果墙缝里面没啥暗室,只有密道。但是这通道黝黑无比,都不晓得前面有啥陷阱。约莫走了一盏茶的工夫,就感到空气越发稀薄,就连喘气也困难开来。正想转身回去之时,兀然在前面瞧见一抹光亮。
是出口!慕容晓蘑瞬间就像只欢快的鸟儿一样向前跑去。
习惯了昏暗,兀然见光便有点无法睁眼。慕容晓蘑捂着双眼,好像把啥东西打开了,然后放开挡住双眼的手,忽然就傻了。
非常宽敞的大厅。
上百的玄凌教徒黑漆漆的站在底下惊悸的看着她打一幅图后面冒出来,就连质问她是做啥的全忘了。
慕容晓蘑虚以委蛇道:“抱歉哈,打搅了,然后你们接着,让你们接着。”
说着就掀开图又钻进了密道。
……
晓蘑跪在大厅正里边,颓丧的回想着自个出了啥差错。随后才想到,不晓得哪个蠢蛋修了这密道,为啥直通这么光明磊落的所在,害得自己一下便穿了帮。
“回禀教主,青衍派慕容晓蘑带到。”
竟然是玄喜的声响,她转过头,瞅玄喜轻轻有点颤抖。
慕容晓蘑让人按着跪倒在地,都没仰起脸去瞧这玄凌教主到底长得何等可怕样貌,不能这么白白观光一回,如有命能回去就和杜家两兄弟夸夸口。她正胡思乱想,却听到一熟识的语音温和说到:“叫她站起来。”
闻裘沢。
慕容晓蘑没有胆子确信的仰起脸,却瞧见了这张温柔敦厚的面孔,正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显然依旧是这么斯文素雅,却让全体玄凌教的徒众胆战心惊。
“三师兄……”
她轻声道,躯体不能抑止地抖动开来。
闻裘沢莞尔一笑:“我原本没打算叫你晓得,但既然被你发觉了,那也没啥法子。”
“为啥……”慕容晓蘑颤声说:“三师兄不回龙衍山便算了,为啥还要做玄凌教的一教之主啊?你是否知道师母她……”
闻裘沢眼里有啥动了一下,寰狗见状,阴霾着面孔道:“赵小姐,教主同青衍派有点渊源,此乃极好之事,但无需多拿起来。”
慕容晓蘑却不瞅他,就是注视着闻裘沢,这玄凌教上下,就没有哪个人敢这么注视教主。晓蘑这么瞧着,闻裘沢全由她瞅,整个前厅里边连个敢喘粗气的声响全没有。
过了良久,她似是最终承认这事实一样,盯了许久全没瞅出闻裘沢有啥冤屈的苦楚,因此甩甩头,摒弃了全部要脱口而出的疑惑,轻声说:“……你做邪教头子就得了,好好儿的为啥把我抓来?”
闻裘沢笑了笑却不回答,慕容晓蘑自小就拿三师兄这点一点办法全没有,不禁想到了以往,刚才有点平静的情绪又混乱了,闻裘沢仅比盈盈早到一年,这十来年的好似兄妹的情分,师兄怎能未死,还如何能变成玄凌教的一教之主。慕容晓蘑原本就不灵敏,这时更是头大了,浑浑噩噩听得闻裘沢命人领她回屋,就跟在某人后面走着,走出那花园朝右一拐,忽然感到跟前一个身形非常熟识,这人穿戴着寻常玄凌教众都穿的青色斗篷,定是玄凌教徒无疑。晓蘑狐疑地盯了片刻,忽然接到那带路之人厌恶的眼光,才发觉带路人就是玄喜。
慕容晓蘑同他这一路走过来,虽然没什么好感,却还算是相识的人了。于是悄悄地问着说道:“你们这教主他是怎么当上的?”
玄喜为了她让教主把耳朵伤了,直到如今还隐约作痛,也就没啥好态度:“我玄凌教的事情,又怎能同你这外人言讲?”
慕容晓蘑撇着嘴:“谁稀罕啊。”
自己讨个无趣,就烦闷的坐在屋里边,这下倒好,包袱没找见,大门口还多个守卫。便无所事事的躺到床上,一会困倦悄悄袭来,最近就没有好好睡过囫囵觉,浑身全似是散架了一样。
朦朦里边,好像有某个人在自己床前留恋。慕容晓蘑睡意正浓意识就像刚得的小米粥一样稀里糊涂的,一点没有留意到是什么人。于是当她苏醒时,就到了深夜,原本就不非常清醒的头脑就愈混乱了,仅才一个夜晚?但她就像已然睡了良久的样貌,奇怪啊奇怪。
慕容晓蘑推推屋门,的确是打外面给锁上了。便转身去推对面的楠木窗,这倒是轻轻一推便开了,就是外面有个极大的荷塘,就算自己逃了出去,得弄个浑身湿透。不说得弄出很大声响,到那时沿着地面的水印,就能找到自己。
愁眉不展了良久,肚子又感到非常饥饿,因此就越发的愁眉不展。眼看就天明了,玄凌教上下瞅她的目光都很怪,还不走只怕的确让人抓走红烧汤了。邪教嘛,这么吃个把人也没啥稀奇的。慕容晓蘑想到这里,浑身打了一个寒颤,慌忙打开窗子,有点笨拙地迈过条腿,哪知另外一条不晓得让啥勾住了,转身一瞅,灰色外衫让椅子的扶手给刮住了。慕容晓蘑低咒一句,突然使劲一扯,用力过猛整个就朝窗户外面池塘栽去。
“噈……”
当一声局促的如同耗子一样的声响响过之后,慕容晓蘑稳稳地掉进荷塘,抑或说是悬浮于荷塘上方,全身包裹在一个淡金色的隐形结界里。她的双手在她要喊出声的最终一瞬紧捂嘴巴,才导致刚才发出了这么奇怪的声响后没当心碰上孔雀翎毛,这才免受浑身变湿之苦。
慕容晓蘑心里一宽,不禁大为眷恋孔雀妖,早晓得这么好用,就管他再讨几尾翎毛得了。她不晓得孔雀翎毛就是孔雀妖的精血聚集之处,着实珍贵得很。
能安稳着陆,慕容晓蘑贼眉鼠眼的东张西望,只见四周黝黑一片,惟有主厅那还透出点昏暗灯光。那个后院与她先前看到的小花园不同,想绝对是一个小寝室,八成就是新教主或长老他们休息的所在。慕容晓蘑触了触这孔雀翎毛,结界便褪去了,又拿出想再试一次却不论怎么都打不开结界,不禁感觉无趣,把翎毛收于怀里就悄悄潜到了屋里。
跑进屋里,这烛光便不似外面瞅得耀眼。慕容晓蘑走得非常慢,就怕碰上桌椅板凳因小失大。屏住喘气,慢慢贴近寝室的门。
“这个你怎么看?”
是闻裘沢的声响。慕容晓蘑心里一动,就稍稍蹲高一些,楠木大门的窗户之上透着二位朦朦的身影,闻裘沢讲完话后,依门而站的那个身影手里不晓得打开了啥,良久没有说话。
慕容晓蘑想瞅得明了有点,又不能有大行动,就巴望自个长着一双千里眼。却听闻裘沢又道:“寰狗曾见过他同晓蘑一块儿。”
说到自己了,慕容晓蘑心里一动,顿时有点吃惊,难道他们……正在说娄墨?没错,这人手里打开的,一定是娄墨的画轴。
就见倚门而站那人晃了晃头。闻裘沢接着说:“要是有了他,得天下就计日程功。”
这娄墨不算有钱,嗯,再加上美得有点过分,冷漠得要死,哪有啥优点?哼,得天下呢。慕容晓蘑一时神游,喘气就不免有些粗重。猛抬头,闻裘沢的身影已然到了头顶之上,她英明果断就地翻腾,直挺挺地躲到廊柱背后,就听大门一开,闻裘沢走了屋来。
从前亲如长兄的三师兄,哪知如今竟如老鼠躲猫一样?慕容晓蘑心里一叹,这从开始就只听见一人的步伐声。晓蘑偷偷伸出脑袋,闻裘沢背向着她,轻声说:“或许我听差了,现在夜深了,我们明天再定夺吧。”
讲完,就听闻裘沢的步伐声越行越远。慕容晓蘑又等候良久,才回到寝室门前,屋里烛火早就熄了,不晓得另外一人几时走开的。她想了片刻,眼下依旧是先把娄墨大财主的画轴偷到手,赶紧逃走才是正道。
她贼眉鼠眼的打开大门,屋里黝黑一片,慕容晓蘑碰上桌子,就在上边一通瞎找,不当心碰到一套茶碗,便发出响亮的声响,顿时跟前好像有啥物体掠过。慕容晓蘑吓得转身一脚踢开大门,月色洁白地照进屋来,四下沉寂,似是啥也没有。
晓蘑焦虑地举着一把椅子,都没有胆子讲话,四下里胡乱地拨弄着,没看见人,而且也没看见娄墨的画轴,急得大汗淋漓。慕容晓蘑正偷偷恼恨,忽然瞧见角落里边的有个不惹眼的楠木箱子,上方盖有一块微旧的棉布,于是满心狐疑地走上去,娄墨大财主的画轴,不能恰好藏在木箱里吧?
想到枕下私藏的一册武侠传记里边有关讲述藏宝箱的细节,神情顿时庄严了开来。拿着椅子挡住浑身,朝箱子就飞踹一脚,于此同时神速避开。
桄榔。
箱盖被她踢飞,慕容晓蘑等候良久,不见有讯息暗器,就探头朝箱里瞅去。哪知不瞧还好,瞧了一眼就惊呆了,万万没想到箱子里有个大活人,而且是位老认识。
“二,二师兄?”她磕巴道。
二师兄付春山也瞪大双眼,许久才有反应,便对晓蘑比划食指,在嘴边比划“嘘”的手势,慌忙打箱子里边跳出,把慕容晓蘑拉到一边。
“晓蘑,你叫二师兄好找。”
“是来搭救我?”慕容晓蘑眼里霎时神采飞扬:“不是二师兄和六师兄下山磨炼了么?怎晓得我让他们抓到这里?还有三师兄……”
说到闻裘沢,付春山紧皱眉毛:“我和定慧师弟原本是打雾灵派魏师叔那回山,偶然瞧见某个身影非常像三师兄,就一路跟随,哪知他竟自成了邪教派主。当初我眼瞅着三师兄他……这里定有蹊跷,便写信回去转告师傅,但接到掌门师兄的寄雁传书,讲你让玄凌教抓了来,六师弟已去和掌门师兄他们接应,我就潜入邪教,希望可以找到你。”
慕容晓蘑见了二师兄,就似是找到亲人一样,心里稍宽说:“原来今日花园里瞧见的身影是你,难怪这么眼熟……”晓蘑顿了一下,又道:“方才同三……闻裘沢讲话的,这是啥人?”
付春山摇头说:“我没瞧清,就是非常快躲藏起来,只听他俩对着那一幅画说个没完,好似……好似在找啥人。”
慕容晓蘑点头,忙说:“你是否听见他们把画放到何处?”
付春山不答,像是不懂她为啥为一幅画这么焦急。犹疑片刻道:“晓蘑,这处不能久待,你快点回屋去,省得邪教的人怀疑。我马上去找六师弟,明晚此时,大家一块搭救你离开。”
慕容晓蘑没找到画轴,听付春山这么说,就点头称是,总之总比自个稀里糊涂的乱撞好。付春山说了一句“你自个当心”,就匆匆湮没在夜色里。
慕容晓蘑呆了许久后,忽然一拍脑门。
姥姥的啊,她可咋回屋去啊!
转天,闻裘沢让守卫退下,敲晓蘑的房门,轻声说:“晓蘑?”
一阵猛烈咳声回应了他。闻裘沢打开房门,满地都是潮湿的水印,窗户打开着,慕容晓蘑灰色外罩正似咸鱼一样随风摇曳。
闻裘沢有点无可奈何,瞅着裹在铺盖里的慕容晓蘑,眼里满是疑惑。
慕容晓蘑打着喷嚏,苦笑两声道:“昨晚有点热了,便下水畅游玩会……”
……
她奉承地笑一下:“三师兄……闻教主,看在以前的情分,请把包袱还我,那里有师母亲自给我做的外衫。”
闻裘沢看着她,很无奈——每次慕容晓蘑恳求他啊,他就是这样一副怜惜的神情。站了许久,闻裘沢忽然转而浅笑着说道:“晓蘑,过得可好?”
慕容晓蘑正裹在铺盖里冻得颤抖,忽闻他这么问,突然仰起脸,笑容和煦,好像他们仍在龙衍山里,某个宁静的下午,天非常高啊,云非常低啊,晓蘑躺到草坪上玩耍,而他却让师傅苦逼着找她去练功。
好像就是多了这满身邪教派主的打扮,而他,依旧是那个极温存的三师兄。
慕容晓蘑低着头,不晓得现出一副啥样的神情,很难理解道:“三师兄,实际上你有苦楚的……对吗?”
闻裘沢一愣,嘴角浅笑慢慢淡去。
就算是没有笑的样貌,他依然显得温和宁静。闻裘沢痴痴站了片刻,并未回应慕容晓蘑,低头打开木门缓缓走了。
这身形,格外寂寥。
慕容晓蘑瞧着他走远的背影正心猿意马,没多长时间便传来敲门声随即有人进来,在手里边赫然惊现自己的包袱。她打开包袱,画轴竟然仍在!她没顾上换服装,先把画轴打开,熟识的气息迎面扑来,但藤椅处一无所有,整幅画轴像是缺少灵魂一样淡然失色。
娄墨呢?晓蘑蹙了蹙眉,倒霉人神出瞎转的,出事了跑得还真快,全然不需要担心。慕容晓蘑撇着嘴,把这两套外衫抻出来,看着一件嫩粉色一件海蓝,摆在跟前霎是好看。
她本想穿这件蓝的,可身不由己的纠结起嫩粉色的这件来。
记得七岁之前,她极钟爱嫩粉色。但……
慕容晓蘑闭上眼,想起初见盈盈时,不禁苦楚的笑一下。出神许久,回过神来时,这件嫩粉色的外罩不晓得几时竟自早就穿上了身,先是一愣,随即就想脱了。
但隔了十年,不晓得如今再穿上嫩粉色,会是怎么一番样貌。
慕容晓蘑着魔似的走向铜镜,首次有点焦虑的摸了摸鬓角的短发。镜里的女孩惨白纤瘦,好像穿上颜色艳丽的新外衣并没叫她有啥不一样。
试着翘了翘嘴角,面前顿时倒映着一个硬挤出来的微笑。
天色变晚。
一个身影突兀地打拐角跳出,无声无息的跃上墙。那人嘴里像是念着啥,一层看不到的波动就打近处游向远方,于是外面就现出别样光景,最终竟自是层结界。
那人跳下墙,到处看了半天,确定四下无人,才往前疾跑而去。没多长时间就到达一处丛林非常茂密的地方,他边前行,边侧目,像是数身旁的树。
这么走了大约一盏茶的工夫,他忽然跃上一棵枝叶扶疏的杨树,隐约的树杈丛间流淌出一副男人欣长的身材。
这男人拔除葫芦的塞子,抬头灌着酒,轻声说:“找到晓蘑了?”
青衣人拿下鸭嘴帽子轻轻点头,脸色略微有点发黄,只见一副病恹恹的样貌,就是付春山。饮酒的男人抹着嘴角的水酒,笑着说道:“时间到了,我们这就去吧。”
付春山应了,朝男人四周瞧了瞧,迟疑了一下说:“不等掌门师兄和盈师妹?”
“他们已经来啦。”男人小心翼翼地收好盛酒的葫芦:“那时自能接应。”
男人背着一口很沉的玄铁宝剑,他站了起来,一点全不费力地把宝剑抽出,麻利地翻身而起,轻轻的踏在宝剑之上。等付春山上了宝剑,二人就先后隐没在夜幕里。空气里边仅剩下浅浅酒香,慢慢随风散开。
“啥人?!”
一句惊喊响彻云霄,原本沉寂的夜瞬时涌动开来。
慕容晓蘑突然醒来,心忽地一下跌向谷底:姥姥的啊,照破镜子想臭个美而已,为啥就睡着了呢?完了师兄他们按昨晚约定好的到了,自己却仍在这里睡觉!
千万别出啥意外才好。慕容晓蘑一个鱼跃下了床,然后把自个的物件全搜进包袱里,打开窗子,全不顾底下的荷塘,大叫一声就往下跳。
完全不出意外……全湿了。
慕容晓蘑非常辛苦地狗刨到对岸了,没发觉付春山,接着就听里堂里边传来一句喊叫:“教主真的受伤啦!”
难道三师兄被二师兄……她心里一颤,大批玄凌教徒涌过来,慕容晓蘑只好又跳进水里,所幸通常下湖里边抓鱼,水性还算可以。折腾许久,外面最终没了声响,慕容晓蘑靠在荷塘边上气喘如牛,没有胆子随意上岸。
忽然跟前冒出个深黄色盛酒的葫芦,慕容晓蘑一愣,抬眼望去,一男人披着玄凌教的青色鸭嘴帽子,肌肤微黑,健硕俊俏,就是六师兄定慧。
“晓蘑,在哪你全想着逮鱼,难道玄凌教亏待过你,没给你吃饱?”
慕容晓蘑瞬时大喜,但是无心思同他玩笑,忙说:“二师兄难道当真去行刺三……”
定慧收起微笑着说道:“先别说了,马上和我走。”